Sylvia

【旌奚】依依（赤心前篇）

本文为旌奚脑洞文之四。依然老规矩。剧情架设，人设不变。

另，此为赤心前篇，没有分离，也就看不到赤心的重逢。

主角：萧平旌、林奚

配角：琅琊榜之风起长林，众。

踯躅许久后，到底还是按原路返回了东厢房。首垂一瞬，他便翻身上了屋檐。

在静谧的月夜里，屋檐上的清明，让一脑子的愁思，撩拨得人焦虑难安。

晚风好像起了，稠云压过了明月，远处的山头上，疏影重重，一片清寂，他觉得有点冷，有点空。要是有酒就好了……

给，十二年的桃花醉。蔺九不知什么时候也翻了上来，甩手给了他两壶小酿。

他牵了下嘴角，九哥倒是懂我啊。

开口一句就这么难么？竟在人房门前从午后一直徘徊到这个时辰？蔺九拂了下袖子揶揄他。

难，比我斩获二十万皇属军主力难多了。目光哀柔地望着西厢房的那一抹夜灯。

哎，说句该，谁让你当初……罢了罢了，都如今了，说那些也是徒劳。喝酒罢。蔺九碰了碰他的壶。

酒下三口，他眼角忽就来了水意。他想起日食歼渝的那一仗。

战前，他对她说，让她再给他一些耐心，他总不想失去她这样……珍而惜之的朋友。

彼时，他就是仗着，她有愧于他，如此，她能顾及那些旧伤口，舍不下他。

他承认自己就是这般自私，既想着她能远走，把他从此抛下，又盼着她能留下，从此再不离他半步。

可她竟然只是轻轻一句，大战在前，切勿分心。你自去忙，我自会安排自己。让他只能转头走开，带着沉重忧思和不安。

他其实恨她，很恨。怎样的心墙，都能在她面前，一言一句，被轻松击溃。

毕竟，那个时候，他有过不孝念头，宁愿自己战死疆场，以此平了兄长遗志。

纵万般不愿承认，她的一个担忧眼神，确实是他活着归来的那根弦。扯得紧，疼得厉害，最终也只得屈服。

鏖战而归后，家族风雨骤起。父王撒手离世，长林遭遣，王府彻封。门庭从此冷落。

他携着长嫂幼侄归隐，行至琅琊。她一直默默陪伴左右，不曾主动叨扰过他。

直至他因着父王临终的铿锵字句看开了所有后，在这绿林山崖中，胸臆终于舒坦了许多。

想着，总该可以和她好好说上一番话时，嫂子却告知他，她已辞行，明日下山。怎的能不慌乱。

她到底因何而走，到底何时归期，他全无所知。

他已经做好抛开一切的准备，向她坦白，而这一切，她大约也是不知的吧。

你真的不打算，和她再谈谈？也许，真的能留下她呢。蔺九实在看不惯他自我纠结得紧。

她从不勉强我，我自然，也不愿这样待她。他珍惜她，不愿她一丝牵强。

天刚清明的时候，她便吹熄了夜灯出了门。从来也不爱道别这回事。

也许内心深处，也是害怕面对他的，怕他再冷冷一句，走罢。她大概也不知道下次再见面，可以拿怎样的勇气。

青石路仍覆着浓浓的山雾，沾带着襟上微湿，粘稠得让人抑郁。

步伐有些缓，她只是想，时间能长些，多想他一会。

行至阁门处，竟见一身素白孝服长袍挺拔的俊秀身影。仿佛被惊动一样，他慢慢转过身来，眼神哀怨缠绵。

她的心一沉，如没入深潭。掩住紊乱的心跳，走至他身旁。怎的带着微微的酒气？为了老王爷的死，还是为了长林之名尽毁，仍旧这般伤神伤身罢，还一如从前似的傻气，教人怎能不心疼。

要走了？他凝着她。

嗯。她垂眉，不想去看他如炬的目光。

见他抬手，似乎要接下她的行囊。她竟下意识地，往后退了一步。

呵，她竟还是这样抵触他。就那般不能宽谅当初那样的自己么。他有点无力。

……我只是想来送送你。

长长的山道上，山雾被风冽了开来，东方露了耀眼的亮黄。日出渐明。不知飞往何方的候鸟，在远处偶尔孤鸣一声，好似添了这一幕的三分凄凉。

彼此无言地走了漫漫的一段路，可再久的路，也总会走到终点。

一路，他的目光不曾移开她身影半寸。林奚，她又瘦了，眼下的一片余青，怕是很久没安眠过吧。

旁人都道她既已随他去过战场，也随他承下丧父之痛，更随他闭府隐退，每每在他需要的时候出现，对他绝不是没有情谊。可众人并不知的是，他曾伤她甚深，他真的不知，该以何颜面，去留她。

一路，她又怎不知，他舍不下她，也许，只是真的有愧吧。那憔悴的身形，全无半点往日明亮的风采。

原本，她也想着可以有一生的时间陪着他慢慢走出来。但是其实，不止他，她也需要勇气的。看着这些年来，他失去一个个至亲，强迫着自己成为兄长般模样，她的心被逐渐磨的柔软，她到底撑不过一辈子。

既然不能再相伴，让他恣意过此一生，总归也是好的。至于那婚约，只盼着他有一天忘了罢。

我知道，也许，说什么，都很难留下你，可是我想问一句，真的不能再等等么。多给我一些时间，让我……没勇气再说下去，剩余的没说的，他想，她会懂吧。

平旌，不用顾及我，你这一生，到这里，已经很累了，不该再多我一人。而我本志在神农，你既一切安好，我便该继续我的去向。但，不管什么时候，你只要想说些什么，我总还是会在的。她话尽于此，他一定懂。

人活在世上，每个人都应该去做他想做的事情，所以你有如此之志，作为朋友是该为你高兴的。可我总想着……我们还有时间……他终于攒足勇气，望着她的眸。

她却缓缓移开了视线。眼里清明无物，如一汪无鱼的清泉。心下却是涟漪频频，平旌啊，原谅我，我也真的，不忍心，且容我躲着你吧。

那，你要去哪里，归期几时？他终是知道了，她心志不移。

她一脸歉然，摇了摇头。

能常常写信回来么？哪怕只是只字片语，让我知道你安好，好么？这真的是他最后的底线了。从此要断掉和她之间的缘分，他实在做不到。

她盯着脚底的地面，久久不做声。该怎么回应呢。得失早已定夺，如要翻盘，彼此到底还要花多大的力气来治愈那些伤口。

让我，抱抱你，好么？谢谢你一直以来，在我身边。语毕，他抿紧了唇。

这一句，猝不及防，她也终于湿了眸。由着他慢慢靠近，拥她进怀。感觉他如铁臂膀牢牢把她搂实了。许久许久，不松一瞬。阵阵花酒的香味混着他阳刚之气，萦绕她的鼻尖，让她生出一股难缠的迷恋和难舍。

她都不知，原来他这般有惑力，让她无处可逃，缴械愿降。还好，在她就要放弃的时候，他终于松了手。

抬眼见他侧过了身，拭着眼角。父兄之殁后，她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轻弹男儿泪。

撇开头，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，迈开了步伐。她知道他身形未动，目光依然注视着自己。一步，两步，三步……站定了。

她止步的瞬间，终于下定决心。

看见她止步时，他下了个决心。

两年，最多两年。我采集完药材标本，便再来琅琊山，看视你们。你，可还会待我如客？她不敢转过身，只是轻轻撂下一言。

他瞬时狂喜，看着她的背影，抑住想要上前搂她的冲动，薄唇翕张了好几回，终余了一句，我等你，一定要回来。

她纵使看不见，也听出来了他那呼吸的大起大落，就，这样欢喜么？终是在泪中，晕开了笑颜。再次举步，莫名的轻松愉悦。

直到看不见她半分的身影后，他才转身上山。嘴角溢着一丝甜笑。

他没有告诉她，如果她真的打算再不回来，待策儿稍大一些，他便去满天下寻她。

幸好，她最后还是开口了，他便守在这琅琊山上，等她归来吧。

他会好好等着，好好想着，好好念着。

她回来的时候，他一定要告诉她，林奚，我有想相守的人了……她面冷心热，志在神农，悬壶天下，救了我大哥，救了我侄儿，救了我……

-（完）-

S留话，好了，糖渣文到此为止。下一篇，回归全剧。写下旌奚和那些人，不得不说的，人心暗涌下，最难道的故事。

所以，下周初发布赤心后篇，敬请期待。